書名:《帶著阿公走》
作者:鄭丞鈞
繪圖:貝 果
出版者:九歌出版社
出版年月:2007年07月初版一刷
2007年08月初版二刷
【內容介紹】
詹佑全的爸媽在豐原的廟東賣蚵仔煎,爸爸是阿公的第三個兒子,也是最孝順的一個,總是出錢又出力,對阿公盡心照顧。
詹佑全的媽媽是個傳統的賢內助,偶爾會有自己的意見,但是最後總是會支持丈夫的決定,並全力協助支援。
詹佑全非常乖巧能幹,平時放學後、課餘時,都去爸爸的小吃攤幫忙送餐點、收碗盤……;當爸爸開始教他怎麼煎蚵仔煎,他也一點就通,馬上抓到訣竅,因為萬一失敗了,他必須自己把煎壞的食物吞下肚。
詹佑全很少跟著爸媽回鄉下去看阿公,通常都是爸媽他們自己去看阿公。阿公跟小叔住在客家村「石角」,距離豐原市大約十幾公里,爸爸開車單程大約要花三、四十分鐘,陪阿公聊天、吃飯,停留個大半天,再開車回豐原。
阿公以前是農夫,現在已經退休,不再種田了。雖然阿公年紀大了,可是身強體壯,還有點固執。他會幫忙清理村裡的水溝,也會幫忙掃街、幫自家門前的整排行道樹澆水,還會在行道樹下偷偷種菜。
阿公為了緬懷過去、記錄家族的人事物,他不斷的用彩色蠟筆,在老家的圍牆上畫畫,他甚至記下家族的族譜人名,並畫出每個人的人物寫生畫像。說實在的,阿公還蠻有繪畫天分的,他畫的人像,總是拿抓住對方的神韻和特徵,所以詹佑全一下子就認出自己認識的人了;他還在牆角的圖畫中認出自己,還有自己去年過年穿的那一套衣服和褲子。
小叔是阿公最小的兒子,已經超過40歲了,可是因為智能不足,阿公一直將他帶在身邊。小叔從小就在村裡到處遊蕩閒晃,每天只在家吃早餐和晚餐,沒人知道他的午餐是怎麼解決的,小叔向來都是過得逍遙自在的。
阿公還養了一隻土狗,在阿公眼裏,牠只是平凡普通的一隻狗;但是詹佑全卻覺得,這隻狗很勢利超會見風轉舵、狗眼看人低,甚至「狗」格低下!
有時候爸爸的蚵仔煎攤生意比較忙,詹佑全他們無法抽空回去看阿公,阿公也會自己騎著腳踏車來豐原看他們,還會帶他自己種的「有機」青菜--即使阿公種的菜又瘦又小,上面還都是蟲子咬破的洞,他們還是必須收下,沒得商量。
學校剛放暑假,這一天上午九點多,蚵仔煎攤客人較少,詹佑全趁著休息時間,專心打電動遊戲。這時阿公騎著腳踏車來看他們,同時也帶了看起來營養不良的青菜。媽媽大聲的跟阿公打招呼,讓他知道他是受歡迎的。
阿公自己上樓,再下來時手中多了兩袋垃圾,還順便把一樓的垃圾收一收,拎著五六包垃圾,走出店門外去幫忙倒垃圾。爸爸轉頭瞪著詹佑全,他趕緊放下電視遊樂器,追出去跟阿公一起倒垃圾。
下午兩點,阿公午休完,幫忙收拾客人用餐後的餐具和桌子,跟大家道別之後,就自己牽著腳踏車回鄉下去了,因為他要回去準備晚餐給小叔吃。
等到晚上店裡收攤之後,爸爸問大家,阿公是哪時候回家的,沒有人回答得出來。對於阿公這樣來去悄然無聲,媽媽和詹佑全早就習以為常,可是爸爸卻一直耿耿於懷。
暑假過不到一半,有一天早上,爸爸接到警察局來電通知,說阿公從石角騎車來豐原的路上發生車禍,他被突然衝出來的機車騎士嚇一跳,摔倒在人行道上,落地時他用右手去撐住,所以骨折了。
爸爸一接到警察打來的電話,馬上丟下嗷嗷待哺的客人,自己趕去醫院探望阿公。阿公被救護車送到醫院,必須打石膏,至少休養一個月。
為了不讓店裡開天窗,詹佑全鼓起勇氣,當上大廚,煎起蚵仔煎和蝦仁煎,送到客人桌上。原本客人都抱著懷疑的態度,勉強嚐了一口,發現味道和口感都跟爸爸煎的差不多,才繼續把餐點吃完。
為了店裡的生意和照顧阿公,爸爸每天都在豐原、石角兩地之間來回奔波好幾次,才幾天就累得體力透支、精神緊繃!
晚上爸爸和媽媽在商量要怎麼照顧阿公和小叔的生活起居,他們希望阿公搬來豐原一起住,但是覺得阿公一定會拒絕,因為他住都市不習慣,小叔也會到處亂跑、甚至鬧失蹤。爸媽又想到,可以先讓小叔暫時住在教養院,可是又認為阿公一定會生氣、反對……,所以非常傷腦筋。
後來,爸媽帶著詹佑全,要去阿公家帶阿公去豐原住,說要把小叔送到彰化的教養院,暫時住一個月。阿公聽到,勃然大怒,堅決反對,也不讓爸媽來照顧他了。雙方僵持了一整天,問題還是無法解決。爸爸開車回到豐原,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,拖著疲累的身體,速速就寢入夢鄉。
隔天一早,爸媽又叫醒佑全,說他們決定讓詹佑全去鄉下陪阿公,順便照顧阿公和小叔,這樣他們可以放心一點。爸爸開車送詹佑全去阿公家,仔細地叮嚀交代,要注意阿公洗澡和上廁所,晚上陪阿公睡覺,乖乖聽阿公的話、做阿公吩咐的事,爸爸還拿出四千元的鈔票和手機交給詹佑全,以備不時之需。
爸爸回家之後,屋裡剩下阿公和佑全兩個人,小叔不知道跑去哪裡了。佑全不知道要做什麼,兩人大眼瞪小眼;佑全不想看電視,說要出去走一走。阿公帶佑全到土地公廟附近,看到一群坐輪椅的鄰居老朋友們,都跟外勞一起出門。阿公介紹彼此他們認識,閒聊了一下。
佑全幫阿公準備午餐,如果阿公要上廁所,佑全就幫他解開褲頭;阿公要洗澡時,佑全要幫阿公洗澡,等小叔和佑全也洗好澡,他還要洗衣服、晾衣服,九點多就覺得累癱了。
晚上,佑全陪阿公睡覺,半夜阿公起來上廁所,佑全也得起來幫阿公;等阿公上完廁所他才能睡覺,阿公一個晚上大概會醒來兩三次。
阿公叫佑全幫忙掃家門口的整條街道,說家裡圍牆外的馬路原本是家裡的田地,後來被政府徵收去拓寬馬路。佑全以為阿公加入環保隊在當義工,所以必須掃街,沒想到阿公完全是自己一個人自願掃的。
佑全不想掃街,阿公說那他自己來掃,又全看著阿公包石膏的右手,只好乖乖認命的掃街。
掃完整條街,佑全已經覺得又熱又累,沒想到接下來,阿公又叫佑全提水,去幫行道樹澆水。佑全又想拒絕,阿公又說那他自己去提水,一棵樹一棵樹的澆水;佑全只好再度屈服。
他澆水時發現,行道樹下都是青菜,不是美化環境的小花,就問阿公。阿公說,原本樹下種的是彩色的小花沒錯,但是因為沒有人澆花,所以很快就枯死掉了。阿公想,反正有土地就應該要種植物,所以他就開始種菜了。
佑全問阿公,行道樹下可以種菜嗎?阿公說,公所會來取締,把菜挖掉!佑全問怎麼辦,阿公理所當然的說,拔掉再重新種新的菜就好了。
有一天,佑全在澆水時,一下子沒注意看,走過頭,澆到隔壁鄰居家的菜。鄰居是一位婆婆,馬上兇巴巴的衝出來,指責佑全擅自幫她的菜澆水,一定是想偷摘她辛苦種的青菜!
佑全被婆婆嚇呆了,百口莫辯,呆若木雞;阿公聽到婆婆破口大罵的聲音,馬上趕過來,再三向婆婆道歉,婆婆還是怒氣不息,邊進屋裡,口中罵聲不斷。
過沒多久,婆婆又跑來阿公家,說她家的電燈壞了,請阿公去幫忙修理。阿公答應她之後,說等一下會去修,請她先回家。
阿公的手受傷,就叫佑全去幫婆婆換燈泡;但是佑全覺得婆婆很兇、很愛亂罵人,根本不想去幫婆婆。阿公說,婆婆的家人都不跟她住,她自己一個人住,久了以後,可能怕吃虧,越來越孤僻;大家都是認識好幾十年的老鄰居,應該互相幫忙、照顧,不要太計較。
佑全覺得阿公好善良、好偉大、好了不起,對阿公滿懷尊敬和崇拜,乖乖去幫婆婆換燈泡。
阿公白天有空時,想到就會去蹲在圍牆邊畫畫,修補色彩,讓圖畫能常保色澤鮮豔。佑全有時會陪阿公聊天,聽阿公說一說陳年往事。這一天,阿公正想講古,佑全卻看到小叔正好要出門,趕緊跟阿公道別,說他要跟小叔出門,看他白天究竟去哪裡。
原來小叔跑去國小裡面,有時候自己玩,有時候跟別人玩,有時候在一旁看別人玩。佑全還遇到小叔的小學老師,跟他聊起小叔的小學時期和近況,才知道小叔每天都去學校,一待就是一整天。
佑全回到校園觀察小叔的舉動,後來,有一群打完球的高中生,看小叔好欺負的樣子,想誘拐小叔抽香菸。小叔拒絕他們,他們就包圍住小叔,準備動手欺負他。佑全趕緊出面跟對方理論,說校園裡禁止抽菸,之後帶著小叔趕快逃離現場,佑全還發現小叔跑步的速度很快。
佑全回家跟阿公說,小叔去國小玩,被一群高中生欺負,因為對方想強迫小叔抽菸,叫阿公出面去國小保護小叔;阿公說算了,他能保護多久?還是讓他自己想辦法保護自己吧。
佑全聽了沉默下來,仔細想一想,阿公說的也有道理。沒有人能照顧小叔一輩子,他必須想辦法保護自己。
有一天夜裡,佑全突然從睡夢中驚醒,發現阿公不在床上、也不在廁所裡,讓他嚇大一跳,趕緊找阿公在哪裡。後來聽到客廳有說話的聲音,佑全去客廳一看,發現阿公在跟一個陌生人講話。他好奇的躲在一旁看,阿公一直講,陌生男子的頭越來越低,後來還流下眼淚,不久之後阿公就叫他回家了。
佑全問阿公這是怎麼一回事,阿公說他起來上廁所,聽到客廳有聲音,過去一看,家裡遭小偷了。他跟對方說,家裡沒有值錢的東西;後來阿公覺得對方看起來很面熟,沒想到竟然是認識的人!阿公開始跟對方聊起他的家人,把他講到哭了,決心悔改了,就叫他回家了。
有一天,佑全突然發現牆邊的圖畫中,有一個地方怪怪的,仔細看,原來有一個只有名字、沒有人像的空位。通常阿公的記憶力很好,觀察力也很敏銳,應該不會有畫不出來的人像。
佑全好奇的問阿公,阿公說,那是他姊姊的小孩,姊姊婚後住在苗栗後龍,生了一個兒子,後來姊姊不幸過世,兩家已經一二十年沒聯絡了;因為阿公從來沒看過姊姊的兒子,只聽過他的名字,所以沒有他的畫像。
佑全以前的校外教學搭過火車,所以自告奮勇地說,他想要帶阿公去苗栗後龍找人,看看這位遠親現在過得好不好。阿公對這個提議的反應很冷淡,說他不太想出遠門,覺得很麻煩;但是佑全一心想出門,一方面想出去散心透氣,一方面想宣示主導權,所以積極地打電話問同學火車時刻表……等相關事宜,阿公也好奇地在一旁拉長耳朵仔細聽。
隔天一早,佑全照樣早起,掃街、澆水,還幫阿公換上他自己拿出來的正式的襯衫和西裝褲,又拿出之前爸爸交給他的四千元鈔票放進口袋,帶著小叔,一行三個人,往公車站出發。
他們必須先走十幾分鐘去搭客運,到達豐原火車站之後,再搭火車去苗栗後龍。阿公沿途一直牽著小叔,一邊跟他說話,讓他乖乖待著。
佑全問阿公有沒有帶錢,阿公說他帶了六十元──這些錢根本連三個人的公車車資都不夠!幸好佑全把爸爸給他的錢都帶了,否則他們根本去不了後龍!
因為鐵路有分山線和海線,所以他們必須先到彰化車站換車,才能繼續前往苗栗後龍。原本火車上乘客很少,所以阿公看起來很自在,小叔也一直換座位,玩得很開心。到臺中站之後,乘客人數大增,車廂變得很擁擠,阿公看起來就很不自在,好像很不習慣這麼多人在他身邊。
到了彰化火車站,佑全繼續去售票機買車票,準備轉車去後龍。突然有警察走過來,問阿公的名字、小叔和佑全的身分,把他們三個人帶去警察局。
原來爸爸剛好今天接到歹徒綁架勒索的電話,還在電話裡聽到佑全的哭聲和求救聲;爸爸趕回老家看阿公,發現家裡竟然空無一人,打佑全的手機又全無訊息,以為他們發生什麼意外,就到警察局報警了!
他們在警察局等爸爸開車來警察局接他們出來,爸爸想帶他們回家但是阿公想搭火車去後龍找人,於是爸爸就加入他們的旅行行列。
好不容易抵達後龍車站,走出小小的、暗暗的、古老的後龍車站,一群人原本有點茫然,不知該去哪裡找人。阿公突然發現新大陸似的,著急地拉著小叔過馬路,直奔車站對面的一家連鎖咖啡店,點了咖啡和蛋糕。爸爸和佑全趕忙跟上阿公和小叔,對於阿公主動要喝咖啡,感到非常意外。
年輕的老闆對阿公很親切、很貼心,阿公在咖啡廳裏面看起來輕鬆愉快,好像適應得很好。他們在店裡待了三十分鐘左右,阿公提議說該離開咖啡店,要回家了。佑全問阿公,不是要來找人的嗎?不找了嗎?
阿公說,已經見到了──原來那位年輕的老闆就是阿公要找的人!那間店以前是一家賣米的,現在變成咖啡店,老闆很有眼光。那位老闆跟阿公的姊姊長得很像,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來了。
任務圓滿達成,阿公心滿意足的回家。阿公叫佑全去準備晚餐,等到佑全叫阿公吃飯,發現他在圍牆邊,已經把他姊姊的兒子的畫像畫好了。佑全稱讚阿公畫得很像,讓阿公露出得意的表情。
隔天早上,阿公跟佑全說了一個秘密,說他的阿公其實是詹家的養子,他本家姓李,老家在南投,小時候還曾經去跟他們一起玩過,有的家人住在集集,有的住在信義鄉。
說完又對佑全說,他想去南投找人,叫佑全馬上跟他出發,帶他去南投。佑全先是愣了一下,覺得很驚訝;又看到阿公堅決的樣子,抓著小錢包,帶小叔一起出門。
阿公喃喃自語的說:「阿公年紀大了,有時候連路怎麼走都忘了,你就帶著我走好了……」佑全聽了,馬上回頭對阿公說,無論阿公想去哪裡,他都願意帶他去。
佑全突然想到,他可以用電腦幫阿公把家族的族譜打出來,還可以跟同學借數位相機,幫阿公的圖畫一一拍照,這樣阿公的族譜和圖畫,就通通都可以永久保存下來了。